□屈保良
腊月二十九的晚上，老梁登上列车，准备按计划回家过年。从车尾挤到车头，他习惯性地逐节车厢扫视，没发现异常，心里一松劲，挨着车厢的板壁出溜坐到地板上，睡着了。
“睡这么香！”突然，老梁被轻微的嘀咕声惊醒了。“师傅你真行，比在家里睡得都香！”身旁座位的中年人对老梁竖起大拇指。“你在工地干一天活试试，走路都能睡着！”对面坐在行李卷上的小伙子不以为然，他明显把老梁当成返乡农民工了。老梁笑着点点头，顺势打个哈欠。
【资料图】
在人多嘈杂、火车轰鸣的环境睡得香，安静了反倒睡不着，是多年从事列车反扒工作养成的习惯。老梁在家时吃饭走神，宽敞的床睡不踏实，气得老婆说，火车就那么好？泡面那么好吃？坐着睡也舒服？老梁也想让老婆放心，可常年的工作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。
一路下车、上车，再下车、再上车。老梁在回家的列车上也没闲着，抓了两个现行，蟊贼盗窃的500块现金、1部手机，都交给火车站派出所处理了。老梁挺满足：贼少，秩序好，篱笆扎得牢，才是警察的终极目标。
大年三十中午，列车到了太原站。按计划回大同过年的老梁，被相反方向K7807次列车客流惊呆了：上车的和下车的人摩肩接踵，呼喊声、交谈声、拉杆箱轮的滚动声，混合声浪快要盖过车站和列车广播。
“老鬼？”人流中，一个戴灰黑色毛线帽、口罩，上身黑夹克，下着灰裤子，左肩挎黑色单肩包的中年男子进入老梁视线。
K7807次列车从山西最北端的大同开往最南边的运城，因停站多、到达时刻适宜，吸引了众多短途旅客。有钱没钱，回家过年，在家守岁是大事，难怪人多。可疑似老鬼的出现，让老梁心里很不踏实。
借着旅客掩护，老梁贴近观察。尽管那人口罩遮住大半张脸、毛线帽压住耳朵，看不清楚五官和耳垂的痣，可身高、左腿稍微有点瘸、左肩的贼兜子，不是老鬼是谁！
计划没有变化快，老梁当下决定，今年回家过年的计划作废。
老鬼手拿车票，在好几个车门口装作排队，就是不上车。作为挤车门高手，老家不在山西的老鬼，此刻出现定是黄鼠狼拜年无疑。
开车铃响，老鬼向空荡荡的站台两端望了望，上了车。几乎同一时刻，在相邻车厢默默注视老鬼的老梁也把脑袋缩回了车厢。
略微超员的车厢，间隔三五个旅客，老梁视线不离老鬼的贼兜子和手。
平遥，太谷，列车经过两地时，老鬼要么到车门口站着，要么随旅客下到站台，然后又上车。
夜幕降临。零零星星的鞭炮声，给马上到来的除夕增添了节日的气息。
一路都是下车的旅客，这期间老鬼走遍了10节硬席车厢，补了一次票，就是不下车。
老鬼显然没得手。可能是乘警的一遍遍巡视、乘务员的一次次提醒，旅客的警惕性高了。
下一站就是终点站运城了，老鬼还没下车。车厢里算上老鬼和老梁，总共只有5名旅客。老鬼挨个打量几名同行人，和老梁来了正面对视。
列车到站，旅客都走光了，偌大的运城火车站广场孤零零站着老梁和老鬼。最近一趟车在零点以后。
零点钟声敲响那一刻，烟花照亮了夜空，红彤彤的灯笼照亮了大街小巷，空气仿佛都带了喜庆的味道。
站在火车站广场中央扬刀策马的关羽像前，望着老鬼远去的身影，老梁欣慰地笑了，今天就陪着关老爷守岁！
（作者单位：大同铁路公安处乘警支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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